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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lling  

 

我被自己跳樓的衝動嚇了一跳,這輩子以來不管遇到再大的挫折,即使在我初次失戀的重大痛苦當中失去求生的意念,也從來沒有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意圖。每天上廁 所是我可以暫時卸下我的戲服的時候,但是每次從廁所回到辦公室途中經過的中庭,我都要忍住不靠近欄杆向下望,那想要往下一躍的渴望每一天都越來越增強。

 

我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已經得到了大家夢想中的一切,夢寐以求的好工作好公司與好主管,我沒有任何不開心的理由,也沒有任何人要求我要達到什麼標準或是威 脅我要開除我。但我的內心尖叫不已,有個聲音尖叫著:「我沒辦法繼續演下去!」但是我能怎麼做?在一切都很順利的時候,為了心中無來由的聲音,放棄美好的 一切?為了什麼?

 

我向蚊子求救,她說我想得太多了,太過縱容自己的感受。我告訴她我那內心的吶喊聲,她說你是在過渡期過一陣子就會習慣了,凡事總是有個開始到新的產業一段時 間就會駕輕就熟就會習慣了。意思是無字天書看就了就會看得懂?跟外星人相處久了也會變成外星人?邏輯上聽起來好像沒錯,但我怎麼都感覺非常詭異。

 

我怎麼都無法感覺這樣的人生像是我的人生,怎麼樣都覺得那是一個陌生人的人生,但我又怎麼能在這一刻我努力得到了大家羨慕的一切、外在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的 時刻,告訴大家:這不是我要的!如果他們問我:那麼,你真正要的是什麼?我肯定回答不出來,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我要自由、我要做自己、 我要我的人生,但是這些抽象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具體而言我要怎麼做去得到這些?我要怎麼在這個世界用我的這些追求來餵飽自己?要怎麼賴以維生?我上過無數 的成長與靈性課程都未能讓我找到真正的自由,我到底該如何阻止自己愚蠢地跳下樓去?

 

婚姻的道路

 

活了三十年,談了幾場戀愛的我,始終無法踏進婚姻這道門。不是我缺乏結婚的對象,歷任男友們認為我是很好的結婚對象--溫柔順從、做一手好菜、服侍男人得體、有正當工作。但到了求婚的那一刻,我的心毫無動靜,我以為自己會很高興我的男人想與我共度一生,我也不是不愛他,只是我無法想像往後的一生我的生命就是—工作賺錢、相夫教子、孝順公婆、買房子、養小孩、假日出遊…但或許假以時日或是遇上對的對象,我會為了結婚這件事情而想像出幸福的畫面吧!

 

我 的好友,蚊子一直是我的人生典範,我從不清楚自己的人生方向,也不知道在這個看來茫茫大海的社會上如何找到生存之道。我跟家人不甚親密,蚊子簡直像是我的 親生姊姊。好幾次我天真的被詐騙集團騙了很多錢,她出面幫我把錢要回來,我的生活白癡闖的禍,也往往是她幫我善後。我對於她正面思考以及總是能用理性跟邏 輯做決定以及過生活的能力也一直非常佩服,只可惜我的腦中裝的感性程式跟她的理性方程式是屬於不同迴路。不知道有沒有一種腦部手術可以改寫這個方程式?我 對於我的人生方向一直覺得很不確定,但我想朝著她的方向總是沒錯的。

 

而若不是因為她決定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我不會開始懷疑我是否要過著如同她的人生。就在幾個禮拜前她終於與不愛他的前男友分手了。她的前男友不但吵架時會揍她,還要她跪在地上求饒才肯放了她。我勸了她不下百次,她總是說:「他會改變的,他是愛我的…我知道」。那一天下大雨的台北街頭,他開車載著她去參加朋友的婚禮,為了她忘了帶足夠包紅包的錢,他大發雷霆,把她身上的現金然後把她丟下路旁,連傘都沒給她。她哭著打電話給我,電話那頭她抽著氣,發抖地五分鐘都說不出一句話。我知道,她再也無法說服自己了。

 

但 是也她無法忍受自己一個人的孤單,於是她請朋友為她安排密集的相親,第一個相親的對象,是個牙科醫師,話題裡只有賺錢與病人這兩件事情。但是她發現用晚餐 時,對方會為她適時地遞上餐巾紙。開車接送她時,會下車來繞到車子的另一邊為她開車門。在她看見他開車門的那一刻,她決定:嫁給一個疼她的男人遠比嫁給一 個不珍惜她的人,聰明得多。

 

找到下一個浮板,她終於可以放手離開那個令她身心交瘁卻又如吸毒般上癮離不開的前男友。

 

接 下來一個月後,她就迅速決定嫁給牙醫了。我太過震驚,我終於了解到:所以我親愛的好朋友即將要嫁給一個她分手後第一個約會對象,只因為已經三十歲行情不 再,還有她不想要一個人住,面對空白的四壁。我開始要認真考慮我的動腦手術了,我一直以為我的腦部方程式有問題,這時我不禁懷疑起:或許有問題的其實不是我,或許是我身邊的人,以及這世界上大多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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